從嫁女餅思考聖餐

楔子

一日,兩神學家在討論他們結婚時的情況。

A:阿!我下個主日要「過大禮」呀!好多野搞呀?

B:哈?我果時過大禮都是阿媽搞的,拿些過大禮用的禮物,拿些餅卡就可以了。

A:我阿媽唔準我地用餅卡,要physically送 1擔8 唐餅去呀。成 700幾個呀。

B:嘩!我阿媽唔駛喎,我地過大禮果時係咁咦送少少唐餅,然後送餅卡。

喜餅是婚嫁禮俗中的傳統禮物,廣東人稱之為「嫁女餅」。女方在婚禮前買喜餅,分贈給至親好友,一方面渲染喜氣,另一方面也有「公告天下」的意義。

唐餅和餅卡兩者的關係是:唐餅是公報婚訊的符號(symbol)而餅卡則是唐餅的符號(the symbol’s symbol)。兩者都指向同一個意義(公報婚訊)。

基督教的聖餐,餅和杯代表了耶穌基督的身體,而耶穌基督的身體代表了救贖(當然,耶穌基督的死還可以有更深遠的意義)。

A的媽媽認為,不能用餅卡,要用真餅,其原因(可能是)餅卡不能代表那意思,她堅持親友要見到真的餅。我認為,A的媽是一個「變質說」支持者。變質說認為當牧師/神父祝聖之後,那餅和杯就真的是耶穌基督的身體和血,是神聖的。變質說者不能接受聖餐只是記念,正如A媽媽不能接受用餅卡。

B的媽媽則是一個「記念說」支持者,她認為送唐餅和餅卡都是支向同一個訊息,所以沒所謂。記念說者認為聖餐的目的是記念耶穌基督,其餅和杯不是真實的耶穌身體和血。

驟眼看來,變質說者好像很傻,將餅和杯當成血和肉,但回神反思,當一種儀式的表達方法被太過簡化,人們還能明白、還能親身經驗其內含的意義嗎?當儀式被過份簡化的時候,人就不能經驗儀式當中的 symbolic meaning。試想像,一日若果我們都不再真的分發餅和杯,改為望著屏幕投影的餅和杯,我們還可以親身體驗領聖餐時「分享主的身體」的意思嗎?當我們都不再吃同一塊餅的時候,我們就不明白我們是「同一個身體」了。

每一個儀式、傳統都有其目的和意義。崇拜禮序如是,聖餐如是,洗禮如是,甚至過大禮、上頭、三朝回門等也有其意義,儀式要隨時代更新,但不是愈來愈抽空和簡化。

太興近來出了一段店內廣告,其中一個鏡頭是超錯的。廣告前境一對新人正從女家出門(有人拿著傘子遮他們),後境是一個人捧著一隻回門乳豬和他們一起行。你知道這錯在哪兒嗎?

三朝回門,即歸寧,三朝是指婚後的第三天,新抱由丈夫的陪同下,帶備燒豬及禮品回娘家祭祖,然後再隨丈夫回到夫家;相傳在先秦時已有這樣的習俗。

歸寧,就是回娘高向父母報平安的意思。在古時,交通沒有現代的方便,如果女子要夫家是離娘家後遠的話,所謂出嫁從夫,女子到夫家後就可能沒有機會再回到娘家了。

所以回門可能是女子踏足娘家的最後一次機會。亦因為如此,人們十分重視歸寧這一個婚禮習俗,回門時,男家需要預備:

  • 燒豬一隻 (以示新娘的貞潔)
  • 西餅兩盒
  • 酒一對
  • 竹庶兩支 (步步高陞)
  • 雞一對
  • 生菜 (風生水起)
  • 生果兩籃
  • 荵 (鬆鬆動動)
  • 伊麵兩盒
  • 雞仔燈籠金
  • 豬肚及豬肉各兩斤

出門時就連金豬一起出門,即是甚麼意思呢?即是男方已經試過了,「隻豬一早無左」?貽笑大方呀。但是,貽笑大方之餘卻又相當反映現實。當代男女,有幾可是先結婚後洞房的?

[好文一推]神哲地看容永祺挺唐的「神的感召」問題

張國棟文筆批判性很強、很辣,重邏輯分析。原文連結在這裡

神哲地看容永祺挺唐的「神的感召」問題

張國棟著

近日城中熱話是全國政協委員的基督徒容永祺先生公開聲稱上帝指示他要挺唐。報章這樣說:「身為基督徒的他指,昨晚禱告時受到神的感召,認為自己應該挺唐。」(這只是記者覆述,但暫且當是他領受的信息的全部內容。)教內關心社會公義的信徒為此暴跳如雷,斥之為侮辱信仰、褻凟上帝、強姦聖經云云。有些人質疑容先生領受的感召是否真的來自上帝。這裡出現一連串神哲問題,是本文要探討的。請留意,本文並無意對社會政治問題作出任何判斷,亦請讀者不要誤以為本文有甚麼潛台詞要批評或支持某類社關信徒的立場。若有讀者不熟悉,近年教內明顯地分裂出兩派,某些大教會的牧師和領袖公開支持親建制政治人物,儘管那些人物被某部份社會人士視作為不支持民主,與虎謀皮。這類現象激發起某些信徒自發組織起來,他們會上街遊行示威,但他們無法打入教會主流論述,多數只能在 Facebook 裡批判教會和社會裡的不義。

一,領受是難以質疑的

言歸正傳,一個人聲稱在神面前有某個領受,我們可以怎樣呢?抱歉,很多時我們都無法否定別人有某種心靈經驗,令他們覺得有某個從上帝而來的領受。正如我無法否定盧雲神父看到 Rembrandt 那浪子回頭的名畫後,感到與上帝很接近。種種有關經歷上帝的聲稱之所以在護教討論裡不被重視,原因豈不正是因為別人無法證實您真的有某個經驗嗎?

二,領受到的是甚麼

另一個相關問題是,那當事人領受到的又是甚麼信息?會否上帝想告訴他不要挺唐,但他卻搞錯了呢?除非被視為全能的上帝單方面定意要確保某人領受到祂要他領受到信息(例如堅持人手寫出來的聖經絕對可靠時人們就要有這假設),領受錯誤信息的可能性是難以排除的。正如有些人看到大自然的奇妙,會覺得上帝顯明自己的真實和大能,但有些人(包括信徒)卻沒有甚麼感覺。在宗教哲學界裡有一種講法,某些人認為上帝有時候不想令人無法抗拒祂,所以沒有把道理或經驗弄得很明顯。

三,領受了的信息有何涵意?

好了,假設那經歷是真實的,假設那當事人沒有搞錯,接著可思考的問題是,那人領受的信息有何涵意。假若有一容先生領受到他要挺唐,這是否意涵上帝告訴香港教會,祂願意唐君做香港特首?未必。各位可回想使徒行傳裡,在保羅第三次佈道旅程末,保羅定意要到訪耶路撒冷,但有一先知亞迦布說,他從神那裡領受到一個信息,於是「拿保羅的腰帶捆上自己的手腳」,說:「聖靈說:猶太人在耶路撒冷,要如此捆綁這腰帶的主人,把他交在外邦人手裡。」假若那信徒的經歷是真實的,假若他沒有搞錯了那信息,我們還未能確定,保羅回耶路撒冷的決定違反了上帝旨意。或許,上帝意願保羅回去耶路撒冷,並同時告訴他,此行將會不順利,要有心理準備。某些人認為,這個捆綁最終令保羅踏足羅馬,把福音傳得更廣遠,或許不失為一摏好事。

那麼,假設上帝有告訴容先生要挺唐先生,這也不代表上帝要唐先生做特首。政治形勢峰迴路轉,說不定幾天後另一人成為大熱,說不定上帝要容先生現在公開挺唐,是別有用心的呢?且不談政治,就算上帝感動您跟某人拍拖,這信息並不意涵上帝願意您跟那人結婚,說不定您要像十一至十二世紀的神學家 Peter Abelard 那般,經歷了一段深刻的愛情,但最終無法相宿相棲,自己成為終生獨身的修士。同理,即使您真的有感動,覺得上帝要您讀某科目(例如是醫學),這也不等於上帝要您將來行醫的。多少時候,我們只懂把自己的想法套入去,以為上帝指示了某路上的一步,就是期望我們在那條路上走下去。但這是無根據的。

四,上帝會感召您做出一些不道德的事嗎?

有些人認為,在這局勢下支持唐先生做特首是很不義的事,如此,他們認為那個「感召」必然是假的,因上帝不會吩咐人做出不道德的事。可是,按照聖經,上帝的確曾吩咐人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最著名例子是耶和華吩咐亞伯拉罕殺子獻祭,或殺滅全族人,包括婦嬬老弱。

有人認為,對上帝的服從要絕對到一個地步可以違反道德的。在神學裡此門一開,自然後患無窮,任何作奸犯科的人都可以妄稱獲得上帝的感召去為害別人。然而,要關上此門,須要花大量神學工夫方可,可惜今天沒有甚麼人理會,而那些批評容先生的感召一定是假的人,也沒有嘗試處理這問題。

五,結語

上帝的感召這回事,雖然個個基督徒都好像懂得是甚麼,但細想一下,卻殊不簡單,並且很多人都用得不正確。希望讀者在政治判斷和激情之後,有空也來想想這些,搞通一下這些概念。

文中有個跋,但與內容無關,故不引。

[電影]寫出友共鳴

在毫無期望和資訊的情況下進戲院看了一齣電影,《寫出友共鳴》(the help),一套 146mins  的長片。起初不明白何謂 the help,還以為是「那幫助?」,原來那年代都叫家庸做 the help.

故事內容我引述yahoo movie 算了:

根據紐約最暢銷同名小說改編,The Help以三個背景懸殊的女性出發,以辛辣幽默的對白,諷刺當時美國中產白人與黑人女傭之間,極端不平等的社會現象。60年代封建的的密西西比,愛比琳 (Aibileen) 和米妮 (Minny),平實努力地在白人家庭工作,得不到主人的半分尊重。生於富裕白人家庭的史嘉特(Skeeter) 學成歸來,在傑克森日報當撰稿員,決定以黑人女傭角度出發,在傑克森日報刊登作品批判時弊。計劃便她們連成一線反抗不平,同時,也給了她們勇氣去抒發感受,字裡行間透露的心聲更觸動他人心靈,令市內每個人的生活都起了重大的衝擊。

看著黑人在美國 50年代被排擠,我聯想到當代的處境。

以前是白人作主,黑人作僕,白人踐踏黑人,在法律上傾向白人。

今日是富人作主,窮人作僕,富人踐踏窮人,在法律上傾向富人。

你或許會說,車!每個年代都係咁架啦!也許,你對。

但電影給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就是「勇敢是勇氣加上行動」,我稍稍修改一下,「勇敢是勇氣加上敢言」。電影中,黑人女僕和她們的白人朋友用文字掀起革命,用揭露真相去改變現狀。這是香港鮮見的。香港當今的狀態,宛如電影初段,大家都是覺得現實就是這樣,大家敢怒而不敢言。看完這齣電影,我更相信文字那靜態而堅定的力量,會像植物穿破石屎一樣,帶來改變。

另外,我特別推介信徒去看。電影中的主角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信徒,她沒有大鑼大鼓的奉上帝之名打誑,但她的生命的確展示了在困苦中信仰的力量。熟悉解放神學的朋友,若在下說得不準,請賜教。

這也是一齣催淚電影,但不是煽情,眼癌那一種。你要知道,鐵石如我,對裝出來的煽情是免疫的。我一直看,一直想哭,要不是阿仙在我身邊,我在中段就開始爆喊了。

要詬病的話,你可以說,電影 hidden 的信息是「黑人得著勝利,也是要靠白人替你出版呀!」。但這也有一個討論空間,究竟革命,要完全破壞遊戲規則?還是可以利用遊戲規則呢?我未有答案。

last word, 若有人邀請我再看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地 say yes.